3)第七二四章 割裂(六)_新顺173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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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法国雅各宾派搞土改,因为“反封建”的均分继承法,让子女都有继承权,而使得农民担心阶层滑落,不敢生娃。

  英国人进工厂做工,梦想着赚够船票,游过大洋去美洲或者澳洲当农民。

  那种情况下,农民这个身份还是充满吸引力的。

  大顺就算现在直接搞均田,均那点地,农民有资格担心阶级滑落?

  人均三亩地,也配因为均田和本就是的均分继承法担心阶层滑落?

  往哪滑?

  孟铁柱学的教科书,给他描绘了一个未来,一个如同他没去过非洲却相信非洲人是黑色的一样笃信的未来。

  那个未来,依靠的是工商业。

  新学之外的人读那些书,觉得可能和《西游记》差毬不多,是神话。但他们不觉得是神话,反倒认为是希望。

  这里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、和天下为公的信仰。

  有的,只是一种他们“将阶级跃升”的许诺。

  是当人均三亩地的农夫?

  还是当每个月可能赚大几两白银的技工?

  对这些学新学的人而言,这个未来的蓝图里,他们和那些入厂做工的百姓可不一样。

  只是在培养一批大顺转型期的底层人才,确保圈地的垦荒公司、用蒸汽机的新产业等稍微需要一点技术含量的工厂,能发展起来。

  是要让这些人,既不是为了大顺,也不是为了天下,更不是为了所有人,只是为了他们自己。

  刘钰给这些人描绘了一个可以跃升的美好的未来。

  然后又反手借助皇帝和儒生给了他们一个绝望的桎梏——你们不是正经读书人。

  现在,当然是美好的,问题一点大。

  希望满满。现在最差还能混个朝廷的吏员,一个月二两银子外加粮食俸。

  况且工商业在不断发展,不管是去贸易公司当职员、还是去垦荒公司当技术员、亦或者去学修蒸汽机、去军队当军官,总归大顺还在上升期,距离激烈的变革期还有段距离。

  一旦到了交叉口的时候,这些人的尴尬身份就会非常有趣。

  这个交叉口。

  既可以是朝廷那边主观上,想要遏制工商业了。

  也可以是,客观上,工商业发展因为大顺的诸多问题,土地地租等,市场到了瓶颈,必须把国内那些不被新时代波及的地方也卷入这个体系之中的时候。

  不管是怎么样,这些人都必须做出选择。

  因为刘钰可以确保一件事,大顺朝廷拿不出那么多的官位,收买这些人。里面已经够挤了,良家子和科举儒生斗的再狠,在面对第三者的时候也会团结一致。

  这种别扭至极的身份,也使得这些人的立场也非常的有趣。

  刘钰不想要一大堆儒家复古派影响的纯粹反动空想社。

  比起这一堆反动透顶,老想着把现有的一切塞到过去框架里的人,刘钰更希望培养一群“精资”的读书人。

  以精资的逻辑的均田,和以反动空想的均田,可完全不是一回事。

  而学儒,再怎么学,再怎么改,都不可能精资,最多精空想社。

  简言之,现在均田,是为了将来更好的兼并。

 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。

  如果不希望由外面的坚船利炮,被动地卷入资本主义的体系之中,就只有自己主动资。

  不想要被动卷进去的最好办法,就是主动卷进去。

  但,想要自己主动资……最大的敌人,恰恰正是儒学里最温柔的空想。

  这不是说理学之类的思想禁锢,而是打破理学之后的复归本源的良好空想意愿——制民恒产。

  最简单来说,制民恒产的儒学,如何面对将来苏南冲击周边小农经济,造成农村普遍破产的必然?

  外部来的,还要绕过好望角远航数万里呢,苏南将来直接就近来,药劲儿更大。

  也就是刘钰一直压着,努力压着,要不是他一直压着,蒸汽机都已经出来了,又没有八万里海上遥途,早出大事了。

  但再怎么拖延,这个大事,早晚是要出的。在岔路口,不同的人会选不同的路走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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